第二十四回 全貞節(jié)咬舌歸陰 救妹子敗兵失散
作者：不題撰人詩曰：
貪淫妖道術(shù)高強，殺敗雄師將士亡。
有日罪盈難遁脫，昭昭報應(yīng)豈容藏。
且說馬俊回船，與兄弟暫別。轉(zhuǎn)回營中，喚白豹點兵數(shù)千，征伐飛鵝嶺萬壽寺。
再表土豪鄺鳳，懼馬俊兵到，將王姑解上飛鵝嶺。一日來到萬壽寺前，道人迎接。安置家眷，到方丈禪房，參見師尊。九龍真人叫聲：“賢徒少禮?！薄暗茏臃顜熋剜l(xiāng)，拿有一個絕色女子，悅心王馬俊之妹，名喚馬鸞英。他不肯與弟子成親，又被渠將金簪刺傷弟子左目。曾聞他兄長起兵擒我。將賤婢送到師尊駕前，請旨定奪?！本琵堈嫒艘恍Γ骸皩⑺訋蟻??！奔窗疡R小姐帶到堂前。
妖道一看，心中大喜。王姑大怒：“爾是出家之人，將本王姑置身何處？快快送我回家兄之處，免動兵刀?！钡廊死湫Γ骸熬寐勀懔钚执竺v有雄兵百萬，吾無懼矣。勸爾小心伏侍于我，傳技爾法力，自有長春不老之方。”小姐大怒，連罵妖道不絕。道人一怒：“不識美愛，尚然抗拒。”命徒弟動手：“將他縛在石臺之上?？此绾?，或有轉(zhuǎn)意未可料得?！编楕P預(yù)備出征器械。妖道直入石臺，要耍弄王姑。
小姐大驚，料難得脫。大嘆一聲，用舌頭伸出，銀牙一咬。連聲喊苦，滿身鮮血，氣絕歸陰。道人近前一看，真真可惜，帶怒出三清殿前坐下，悶悶不樂。鄺鳳：“請問師尊，此事可成否？”真人說聲：“不消題起，賤婢咬舌身亡。”吩咐眾門徒：“將他尸首，抬出后山，放在高嶺，不許安葬?！北婇T徒領(lǐng)命，拋出山腳，尸骸暴露，任他蠅蚋蛄嘬。
有一壯士姓馬名雄，行年四十。上山射雁為生，見有青年婦女，睡在山腳。左顧右盼，見他滿身鮮血，兩眼朝天。意欲將手向心窩一摸，以定他的生死：“……惟是他系婦人，古云：『男女授受不親?！挥檬忠幻?，恐失體統(tǒng)。”便將他左右掌心一看，見尚帶暖色，柔軟如綿。馬雄心中思想：“見死不救，是何人乎？待吾把他背在肩頭，帶回家中。調(diào)養(yǎng)他好，然后酌處?！?br>將到自己莊門，忽有道姑，口念阿彌陀，叫聲：“居士，此位是誰？”壯士說：“面無相識，見他被害之人，左右掌心，身中尚暖，必有還魂之日?！钡拦么缺?，向前一觀：“爾是英雄烈士，可有妙藥搭救否？”馬雄道：“村落庸夫，焉有妙藥？萬望道姑，可有妙藥，救此殘生為是！”道姑說：“常有妙藥在身，得行方便。待吾一救。”取藥近前，放在牙關(guān)之內(nèi)。仙丹進(jìn)腹，小姐慢慢復(fù)蘇。將身立起，掩住花容，向著道姑施禮，語音不正，用手指指。道姑開聲：“請問居士，爾有幾位兒女否？”馬雄道：“老拙命蹇全無，只有賤內(nèi)一人。”道姑說：“居士何不收他為義女？待貧道到爾家中，大展慈悲，醫(yī)好他的舌頭，平復(fù)如舊，全愈之日，不枉爾我功勞?！瘪R雄歡喜，帶入門庭。姜氏迎接，細(xì)問根由。馬雄將此事一一說知。妻子聞言歡喜，迎接入內(nèi)。慈悲穩(wěn)身調(diào)治王姑，不表。
又表馬俊兵到飛鵝嶺，是晚扎住營頭，周圍困住。九龍真人聞報，命鄺鳳當(dāng)先出敵。馬俊出兵，舉眼看見他面肉橫紋，眼生三角，真真狠惡，左目不明，便知仇人。便催馬向前說：“來者莫非鄺鳳賊么？”鄺鳳道：“既識貧道之名，何須再問。爾莫不是馬俊么？”“本藩是也?？彀焉崦梅懦觯庾鞯额^之鬼！”鄺鳳冷笑：“早來兩日，兄妹相逢。為他不受吾師敬重。咬舌身亡。”
王爺大怒，用刀一劈。他把銅棍招架。兩兵混戰(zhàn)，戰(zhàn)有數(shù)十個回合，未分高低。馬俊自思：“奸賊武藝不如我，又恐有法寶在身。不若先下手為強?！奔榔鹑厦髦閷殑?，豪光掩眼。把鄺鳳一刀砍為兩段。九龍真人一見，催動一匹卷毛馬，上前大喝：“馬俊休逞英雄，傷吾門徒。爾報妹之冤，我報門徒之仇?！瘪R俊意欲起刀，白豹攔住，“待小弟殺賊，以顯頭功?！?br>九龍真人暗中一想：“我見他有豪光蓋眼，必有法寶在身。不若先下手罷?！奔榔鹁琵埞饕粭l，邪火滿天，烏云遮日。可惜三千人馬，焦頭爛額，死者無數(shù)。白豹將軍亦在陣亡。馬俊幸有寶劍傍身，戴起飛天帽，駕起云頭，直程飛往歸德城。取救而去。一路騰云：“嗟噫白豹將軍，少年英雄，為著舍妹而亡。此德銘感于心?！毖赖昧嗽S多營盤器械，見滿地尸首，命門徒總斂安葬，按下不表。
且表駙馬三人，在舟中論議：“未知哥哥勝敗，飛報未回，心內(nèi)不安。”兄弟棄舟登岸，把船交回船主。結(jié)清船銀舟人多謝。三人步入登封，看見敗兵而回。三人聞?wù)f，即望飛鵝嶺而行。路途不熟，離城數(shù)十里，見一所大山頭。駙馬說：“二位恩公?！倍⒋鹇暎骸昂问?？”“到此山林腳下，路開數(shù)條，未知那條路，去得登封否？天色將晚，坐在山腳之下。待有鄉(xiāng)人問個明白，然后起行。”二將說道：“前無旅店，何處安身是好？未食晚膳，肚近饑餓。山腳坐下，恐被虎豹之驚?！瘪€馬說道：“兄弟之情，非同小可。慢道饑餓，縱死何如？”三人計議，左右躊躇。遠(yuǎn)望山腳，有一茅屋。能藏三人之廣。不若行前，就在此安身。捱到天明，起步未遲。行不數(shù)步，霎然飛沙走石。風(fēng)動樹聲，?；５捻?。三人舉目一觀，看見大蟲二只。發(fā)起虎威跳過山來。柳絮驚慌，二將忙道：“駙馬快走，待我二人發(fā)力上前?！绷跫泵ο茸?，二人打虎。打到二更，忽又來了三只。張珍失色，李鳳亦走?？v是卞梁再世，恐難濟事。二人急走，猛虎追趕。迫至山邊，盡處咆哮而回。正是：
死生有命，人不傷虎，虎不傷人。
且說駙馬，從來未見虎面，心慌膽顫。恰似漏網(wǎng)之魚。走到江邊四顧，忽遇有隊強人，大喝：“要放下買路錢，方許過路?！绷趸匮裕骸拔沂锹潆y之人，錢鈔毫無。請行方便，足感盛德。”眾嘍兵道：“我家大王，乃好善人物，不是以打劫為生。只因運蹇時乖，為追尋駙馬，船到江心，被風(fēng)打折大桅，船難走動。正退無路，只得不論落難與不落難之人，身中多少盡皆所取，俾以暫濟燃眉。若云不肯，恐難得脫?！?br>柳絮聞言說聲：“此駙馬何等樣人？”嘍兵道：“就是柳絮駙馬。”柳絮道：“他與爾大王有甚冤仇否？”嘍兵道：“非有冤仇，內(nèi)有緣故。大王有恩于他，故此訪尋。諺曰：好人多受折，正我大王也?！瘪€馬聞言，三番四次，動問嘍兵。嘍兵厭煩，大呼小喝。柳絮巧言求問，嘍兵亦把根由說知情因：“是日山中操兵，剛遇梅花鹿一匹，拔箭射去，此鹿拖箭而走，走至白松觀內(nèi)。我家大王，這般如此，如此這般。救了駙馬夫人，姓富名柳英。殺卻妖道，帶夫人回山，與我們夫人，結(jié)為姊妹相交。我大王聞得馬俊與駙馬往登封縣而去，富夫人終日悶懷不樂，痛哭悲凄。故此大王帶隨我等，去登封城，尋訪柳絮下落。誰料天有不測風(fēng)云，故有今日之事。你亦無事多問。身中錢鈔，盡要放下，跑爾的路罷?！?br>欲知柳絮尋問富柳英情由如何？且聽下回分解。
貪淫妖道術(shù)高強，殺敗雄師將士亡。
有日罪盈難遁脫，昭昭報應(yīng)豈容藏。
且說馬俊回船，與兄弟暫別。轉(zhuǎn)回營中，喚白豹點兵數(shù)千，征伐飛鵝嶺萬壽寺。
再表土豪鄺鳳，懼馬俊兵到，將王姑解上飛鵝嶺。一日來到萬壽寺前，道人迎接。安置家眷，到方丈禪房，參見師尊。九龍真人叫聲：“賢徒少禮?！薄暗茏臃顜熋剜l(xiāng)，拿有一個絕色女子，悅心王馬俊之妹，名喚馬鸞英。他不肯與弟子成親，又被渠將金簪刺傷弟子左目。曾聞他兄長起兵擒我。將賤婢送到師尊駕前，請旨定奪?！本琵堈嫒艘恍Γ骸皩⑺訋蟻??！奔窗疡R小姐帶到堂前。
妖道一看，心中大喜。王姑大怒：“爾是出家之人，將本王姑置身何處？快快送我回家兄之處，免動兵刀?！钡廊死湫Γ骸熬寐勀懔钚执竺v有雄兵百萬，吾無懼矣。勸爾小心伏侍于我，傳技爾法力，自有長春不老之方。”小姐大怒，連罵妖道不絕。道人一怒：“不識美愛，尚然抗拒。”命徒弟動手：“將他縛在石臺之上?？此绾?，或有轉(zhuǎn)意未可料得?！编楕P預(yù)備出征器械。妖道直入石臺，要耍弄王姑。
小姐大驚，料難得脫。大嘆一聲，用舌頭伸出，銀牙一咬。連聲喊苦，滿身鮮血，氣絕歸陰。道人近前一看，真真可惜，帶怒出三清殿前坐下，悶悶不樂。鄺鳳：“請問師尊，此事可成否？”真人說聲：“不消題起，賤婢咬舌身亡。”吩咐眾門徒：“將他尸首，抬出后山，放在高嶺，不許安葬?！北婇T徒領(lǐng)命，拋出山腳，尸骸暴露，任他蠅蚋蛄嘬。
有一壯士姓馬名雄，行年四十。上山射雁為生，見有青年婦女，睡在山腳。左顧右盼，見他滿身鮮血，兩眼朝天。意欲將手向心窩一摸，以定他的生死：“……惟是他系婦人，古云：『男女授受不親?！挥檬忠幻?，恐失體統(tǒng)。”便將他左右掌心一看，見尚帶暖色，柔軟如綿。馬雄心中思想：“見死不救，是何人乎？待吾把他背在肩頭，帶回家中。調(diào)養(yǎng)他好，然后酌處?！?br>將到自己莊門，忽有道姑，口念阿彌陀，叫聲：“居士，此位是誰？”壯士說：“面無相識，見他被害之人，左右掌心，身中尚暖，必有還魂之日?！钡拦么缺?，向前一觀：“爾是英雄烈士，可有妙藥搭救否？”馬雄道：“村落庸夫，焉有妙藥？萬望道姑，可有妙藥，救此殘生為是！”道姑說：“常有妙藥在身，得行方便。待吾一救。”取藥近前，放在牙關(guān)之內(nèi)。仙丹進(jìn)腹，小姐慢慢復(fù)蘇。將身立起，掩住花容，向著道姑施禮，語音不正，用手指指。道姑開聲：“請問居士，爾有幾位兒女否？”馬雄道：“老拙命蹇全無，只有賤內(nèi)一人。”道姑說：“居士何不收他為義女？待貧道到爾家中，大展慈悲，醫(yī)好他的舌頭，平復(fù)如舊，全愈之日，不枉爾我功勞?！瘪R雄歡喜，帶入門庭。姜氏迎接，細(xì)問根由。馬雄將此事一一說知。妻子聞言歡喜，迎接入內(nèi)。慈悲穩(wěn)身調(diào)治王姑，不表。
又表馬俊兵到飛鵝嶺，是晚扎住營頭，周圍困住。九龍真人聞報，命鄺鳳當(dāng)先出敵。馬俊出兵，舉眼看見他面肉橫紋，眼生三角，真真狠惡，左目不明，便知仇人。便催馬向前說：“來者莫非鄺鳳賊么？”鄺鳳道：“既識貧道之名，何須再問。爾莫不是馬俊么？”“本藩是也?？彀焉崦梅懦觯庾鞯额^之鬼！”鄺鳳冷笑：“早來兩日，兄妹相逢。為他不受吾師敬重。咬舌身亡。”
王爺大怒，用刀一劈。他把銅棍招架。兩兵混戰(zhàn)，戰(zhàn)有數(shù)十個回合，未分高低。馬俊自思：“奸賊武藝不如我，又恐有法寶在身。不若先下手為強?！奔榔鹑厦髦閷殑?，豪光掩眼。把鄺鳳一刀砍為兩段。九龍真人一見，催動一匹卷毛馬，上前大喝：“馬俊休逞英雄，傷吾門徒。爾報妹之冤，我報門徒之仇?！瘪R俊意欲起刀，白豹攔住，“待小弟殺賊，以顯頭功?！?br>九龍真人暗中一想：“我見他有豪光蓋眼，必有法寶在身。不若先下手罷?！奔榔鹁琵埞饕粭l，邪火滿天，烏云遮日。可惜三千人馬，焦頭爛額，死者無數(shù)。白豹將軍亦在陣亡。馬俊幸有寶劍傍身，戴起飛天帽，駕起云頭，直程飛往歸德城。取救而去。一路騰云：“嗟噫白豹將軍，少年英雄，為著舍妹而亡。此德銘感于心?！毖赖昧嗽S多營盤器械，見滿地尸首，命門徒總斂安葬，按下不表。
且表駙馬三人，在舟中論議：“未知哥哥勝敗，飛報未回，心內(nèi)不安。”兄弟棄舟登岸，把船交回船主。結(jié)清船銀舟人多謝。三人步入登封，看見敗兵而回。三人聞?wù)f，即望飛鵝嶺而行。路途不熟，離城數(shù)十里，見一所大山頭。駙馬說：“二位恩公?！倍⒋鹇暎骸昂问?？”“到此山林腳下，路開數(shù)條，未知那條路，去得登封否？天色將晚，坐在山腳之下。待有鄉(xiāng)人問個明白，然后起行。”二將說道：“前無旅店，何處安身是好？未食晚膳，肚近饑餓。山腳坐下，恐被虎豹之驚?！瘪€馬說道：“兄弟之情，非同小可。慢道饑餓，縱死何如？”三人計議，左右躊躇。遠(yuǎn)望山腳，有一茅屋。能藏三人之廣。不若行前，就在此安身。捱到天明，起步未遲。行不數(shù)步，霎然飛沙走石。風(fēng)動樹聲，?；５捻?。三人舉目一觀，看見大蟲二只。發(fā)起虎威跳過山來。柳絮驚慌，二將忙道：“駙馬快走，待我二人發(fā)力上前?！绷跫泵ο茸?，二人打虎。打到二更，忽又來了三只。張珍失色，李鳳亦走?？v是卞梁再世，恐難濟事。二人急走，猛虎追趕。迫至山邊，盡處咆哮而回。正是：
死生有命，人不傷虎，虎不傷人。
且說駙馬，從來未見虎面，心慌膽顫。恰似漏網(wǎng)之魚。走到江邊四顧，忽遇有隊強人，大喝：“要放下買路錢，方許過路?！绷趸匮裕骸拔沂锹潆y之人，錢鈔毫無。請行方便，足感盛德。”眾嘍兵道：“我家大王，乃好善人物，不是以打劫為生。只因運蹇時乖，為追尋駙馬，船到江心，被風(fēng)打折大桅，船難走動。正退無路，只得不論落難與不落難之人，身中多少盡皆所取，俾以暫濟燃眉。若云不肯，恐難得脫?！?br>柳絮聞言說聲：“此駙馬何等樣人？”嘍兵道：“就是柳絮駙馬。”柳絮道：“他與爾大王有甚冤仇否？”嘍兵道：“非有冤仇，內(nèi)有緣故。大王有恩于他，故此訪尋。諺曰：好人多受折，正我大王也?！瘪€馬聞言，三番四次，動問嘍兵。嘍兵厭煩，大呼小喝。柳絮巧言求問，嘍兵亦把根由說知情因：“是日山中操兵，剛遇梅花鹿一匹，拔箭射去，此鹿拖箭而走，走至白松觀內(nèi)。我家大王，這般如此，如此這般。救了駙馬夫人，姓富名柳英。殺卻妖道，帶夫人回山，與我們夫人，結(jié)為姊妹相交。我大王聞得馬俊與駙馬往登封縣而去，富夫人終日悶懷不樂，痛哭悲凄。故此大王帶隨我等，去登封城，尋訪柳絮下落。誰料天有不測風(fēng)云，故有今日之事。你亦無事多問。身中錢鈔，盡要放下，跑爾的路罷?！?br>欲知柳絮尋問富柳英情由如何？且聽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