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三十六列傳第三十始興王叔陵 新安王伯固
作者：姚思廉始興王叔陵，字子嵩，高宗之第二子也。梁承圣中，高宗在江陵為直閣將軍，而叔陵生焉。江陵陷，高宗遷關右，叔陵留于穰城。高宗之還也，以后主及叔陵為質(zhì)。天嘉三年，隨后主還朝，封康樂侯，邑五百戶。叔陵少機辯，徇聲名，強梁無所推屈。光大元年，除中書侍郎。二年，出為持節(jié)、都督江州諸軍事、南中郎將、江州刺史。太建元年，封始興郡王，奉昭烈王祀。
進授使持節(jié)、都督江、郢、晉三州諸軍事、軍師將軍，刺史如故。叔陵時年十六，政自己出，僚佐莫預焉。性嚴刻，部下懾憚。諸公子侄及罷縣令長，皆逼令事己。
豫章內(nèi)史錢法成詣府進謁，即配其子季卿將領馬仗，季卿慚恥，不時至，叔陵大怒，侵辱法成，法成憤怨自縊而死。州縣非其部內(nèi)，亦征攝案治之，朝貴及下吏有乖忤者，輒誣奏其罪，陷以重辟。尋進號云麾將軍，加散騎常侍。三年，加侍中。四年，遷都督湘、衡、桂、武四州諸軍事、平南將軍、湘州刺史，侍中、使持節(jié)如故。諸州鎮(zhèn)聞其至，皆震恐股栗。叔陵日益暴橫，征伐夷獠，所得皆入己，絲毫不以賞賜。征求役使，無有紀極。夜常不臥，燒燭達曉，呼召賓客，說民間細事，戲謔無所不為。性不飲酒，唯多置肴臠，晝夜食啖而已。自旦至中，方始寢寐。其曹局文案，非呼不得輒自呈。笞罪者皆系獄，動數(shù)年不省視。瀟湘以南，皆逼為左右，廛里殆無遺者。其中脫有逃竄，輒殺其妻子。州縣無敢上言，高宗弗之知也。尋進號鎮(zhèn)南將軍，給鼓吹一部，遷中衛(wèi)將軍。九年，除使持節(jié)、都督揚、徐、東揚、南豫四州諸軍事、揚州刺史，侍中、將軍、鼓吹如故。
十年，至都，加扶，給油幢車。叔陵治在東府，事務多關涉省閣，執(zhí)事之司，承意順旨，即諷上進用之，微致違忤，必抵以大罪，重者至殊死，道路籍籍，皆言其有非常志。叔陵修飾虛名，每入朝，常于車中馬上執(zhí)卷讀書，高聲長誦，陽陽自若。歸坐齋中，或自執(zhí)斧斤為沐猴百戲。又好游冢墓間，遇有塋表主名可知者，輒令左右發(fā)掘，取其石志古器，并骸骨肘脛，持為玩弄，藏之庫中。府內(nèi)民間少妻處女，微有色貌者，并即逼納。
十一年，丁所生母彭氏憂去職。頃之，起為中衛(wèi)將軍，使持節(jié)、都督、刺史如故。晉世王公貴人，多葬梅嶺，及彭卒，叔陵啟求于梅嶺葬之，乃發(fā)故太傅謝安舊墓，棄去安柩，以葬其母。初喪之日，偽為哀毀，自稱刺血寫《涅槃經(jīng)》，未及十日，乃令庖廚擊鮮，日進甘膳。又私召左右妻女，與之奸合，所作尤不軌，侵淫上聞。高宗譴責御史中丞王政，以不舉奏免政官，又黜其典簽親事，仍加鞭捶。高宗素愛叔陵，不繩之以法，但責讓而已。服闋，又為侍中、中軍大將軍。及高宗不豫，太子諸王并入侍疾。高宗崩于宣福殿，翌日旦，后主哀頓俯伏，叔陵以剉藥刀斫后主中項。太后馳來救焉，叔陵又斫太后數(shù)下。后主乳媼吳氏，時在太后側(cè)，自后掣其肘，后主因得起。叔陵仍持后主衣，后主自奮得免。長沙王叔堅手搤叔陵，奪去其刀，仍牽就柱，以其褶袖縛之。時吳媼已扶后主避賊，叔堅求后主所在，將受命焉。叔陵因奮袖得脫，突走出云龍門，馳車還東府，呼其甲士，散金銀以賞賜，外召諸王將帥，莫有應者，唯新安王伯固聞而赴之。
叔陵聚兵僅千人，初欲據(jù)城保守，俄而右衛(wèi)將軍蕭摩訶將兵至府西門，叔陵事急惶恐，乃遣記室韋諒送其鼓吹與摩訶，仍謂之曰：“如其事捷，必以公為臺鼎?！?br>摩訶紿報之，曰“須王心膂節(jié)將自來，方敢從命”。叔陵即遣戴溫、譚騏驎二人詣摩訶所，摩訶執(zhí)以送臺，斬于閣道下。叔陵自知不濟，遂入內(nèi)沈其妃張氏及寵妾七人于井中。叔陵有部下兵先在新林，于是率人馬數(shù)百，自小航渡，欲趨新林，以舟艦入北。行至白楊路，為臺軍所邀，伯固見兵至，旋避入巷，叔陵馳騎拔刃追之，伯固復還。叔陵部下，多棄甲潰散，摩訶馬容陳智深迎刺叔陵，僵斃于地，閹豎王飛禽抽刀斫之十數(shù)下，馬容陳仲華就斬其首，送于臺。自寅至巳乃定。
尚書八座奏曰：“逆賊故侍中、中軍大將軍、始興王叔陵，幼而很戾，長肆貪虐。出撫湘南，及鎮(zhèn)九水，兩籓庶，掃地無遺。蜂目豺聲，狎近輕薄，不孝不仁，阻兵安忍，無禮無義，唯戮是聞。及居偏憂，淫樂自恣，產(chǎn)子就館，日月相接。晝伏夜游，恒習奸詭，抄掠居民，歷發(fā)丘墓。謝太傅晉朝佐命，草創(chuàng)江左，斫棺露骸，事驚聽視。自大行皇帝寢疾，翌日未瘳，叔陵以貴介之地，參侍醫(yī)藥，外無戚容，內(nèi)懷逆弒。大漸之后，圣躬號擗，遂因匍匐，手犯乘輿。皇太后奉臨，又加鋒刃，窮兇極逆，曠古未儔。賴長沙王叔堅誠孝懇至，英果奮發(fā)，手加挫拉，身蔽圣躬。
叔陵仍奔東城，招集兇黨，余毒方熾，自害妻孥。雖應時梟懸，猶未攄憤怨，臣等參議，請依宋代故事，流尸中江，污潴其室，并毀其所生彭氏墳廟，還謝氏之塋。”
制曰：“兇逆梟獍，反噬宮闈，賴宗廟之靈，時從殄滅。撫情語事，酸憤兼懷，朝議有章，宜從所奏也?！?br>叔陵諸子，即日并賜死。前衡陽內(nèi)史彭暠諮議參軍兼記室鄭信、中錄事參軍兼記室韋諒、典簽俞公喜，并伏誅。暠，叔陵舅也，初隨高宗在關中，頗有勤效，因藉叔陵將領歷陽、衡陽二郡。信以便書記，有寵，謀謨皆預焉。諒，京兆人，梁侍中、護軍將軍粲之子也，以學業(yè)為叔陵所引。
陳智深以誅叔陵之功為巴陵內(nèi)史，封游安縣子。陳仲華為下巂太守，封新夷縣子。王飛禽除伏波將軍。賜金各有差。
新安王伯固，字牢之，世祖之第五子也。生而龜胸，目通精揚白，形狀眇小，而俊辯善言論。天嘉六年，立為新安郡王，邑二千戶。廢帝嗣立，為使持節(jié)、都督南瑯邪、彭城、東海三郡諸軍事、云麾將軍、彭城、瑯邪二郡太守。尋入為丹陽尹，將軍如故。
太建元年，進號智武將軍，尹如故。秩滿，進號翊右將軍。尋授使持節(jié)、都督吳興諸軍事、平東將軍、吳興太守。四年，入為侍中、翊前將軍，遷安前將軍、中領軍。七年，出為使持節(jié)、散騎常侍、都督南徐、南豫、南、北兗四州諸軍事、鎮(zhèn)北將軍、南徐州刺史。伯固性嗜酒，而不好積聚，所得祿俸，用度無節(jié)。酣醉以后，多所乞丐，于諸王之中，最為貧窶。高宗每矜之，特加賞賜。伯固雅性輕率，好行鞭捶，在州不知政事，日出田獵，或乘眠轝至于草間，輒呼民下從游，動至旬日，所捕麞鹿，多使生致。高宗頗知之，遣使責讓者數(shù)矣。
十年，入朝，又為侍中、鎮(zhèn)右將軍，尋除護軍將軍。其年，為國子祭酒，領左驍騎將軍，侍中、鎮(zhèn)右并如故。伯固頗知玄理，而墮業(yè)無所通，至于擿句問難，往往有奇意。為政嚴苛，國學有墮游不修習者，重加槚楚，生徒懼焉，由是學業(yè)頗進。
十二年，領宗正卿。十三年，為使持節(jié)、都督揚、南徐、東揚、南豫四州諸軍事、揚州刺史，侍中、將軍如故。齋后主初在東宮，與伯固甚相親狎，伯固又善嘲謔，高宗每宴集，多引之。叔陵在江州，心害其寵，陰求疵瑕，將中之以法。及叔陵入朝，伯固懼罪，諂求其意，乃共訕毀朝賢，歷詆文武，雖耆年高位，皆面折之，無所畏忌。伯因性好射雉，叔陵又好開發(fā)冢墓，出游野外，必與偕行，于是情好大葉，遂謀不軌。伯固侍禁中，每有密語，必報叔陵。及叔陵出奔東府，遣使告之，伯固單馬馳赴，助叔陵指揮。
知事不捷，便欲遁走，會四門已閉不得出，因同趣白揚道。臺馬容至，為亂兵所殺，尸于東昌館門，時年二十八。詔曰：“伯固同茲悖逆，殞身途路。今依外議，意猶弗忍，可特許以庶人禮葬?！庇衷t曰：“伯固隨同巨逆，自絕于天，俾無遺育，抑有恒典。但童孺靡識，兼預葭莩，置之甸人，良以惻憫，及伯固所生王氏，可并特宥為庶人?！眹?。
史臣曰：孔子稱“富與貴，是人之所欲，非其道得之，不處也”。上自帝王，至于黎獻，莫不嫡庶有差，長幼攸序。叔陵險躁奔競，遂行悖逆，轅袴形骸，未臻其罪，污潴居處，不足彰過，悲哉！
進授使持節(jié)、都督江、郢、晉三州諸軍事、軍師將軍，刺史如故。叔陵時年十六，政自己出，僚佐莫預焉。性嚴刻，部下懾憚。諸公子侄及罷縣令長，皆逼令事己。
豫章內(nèi)史錢法成詣府進謁，即配其子季卿將領馬仗，季卿慚恥，不時至，叔陵大怒，侵辱法成，法成憤怨自縊而死。州縣非其部內(nèi)，亦征攝案治之，朝貴及下吏有乖忤者，輒誣奏其罪，陷以重辟。尋進號云麾將軍，加散騎常侍。三年，加侍中。四年，遷都督湘、衡、桂、武四州諸軍事、平南將軍、湘州刺史，侍中、使持節(jié)如故。諸州鎮(zhèn)聞其至，皆震恐股栗。叔陵日益暴橫，征伐夷獠，所得皆入己，絲毫不以賞賜。征求役使，無有紀極。夜常不臥，燒燭達曉，呼召賓客，說民間細事，戲謔無所不為。性不飲酒，唯多置肴臠，晝夜食啖而已。自旦至中，方始寢寐。其曹局文案，非呼不得輒自呈。笞罪者皆系獄，動數(shù)年不省視。瀟湘以南，皆逼為左右，廛里殆無遺者。其中脫有逃竄，輒殺其妻子。州縣無敢上言，高宗弗之知也。尋進號鎮(zhèn)南將軍，給鼓吹一部，遷中衛(wèi)將軍。九年，除使持節(jié)、都督揚、徐、東揚、南豫四州諸軍事、揚州刺史，侍中、將軍、鼓吹如故。
十年，至都，加扶，給油幢車。叔陵治在東府，事務多關涉省閣，執(zhí)事之司，承意順旨，即諷上進用之，微致違忤，必抵以大罪，重者至殊死，道路籍籍，皆言其有非常志。叔陵修飾虛名，每入朝，常于車中馬上執(zhí)卷讀書，高聲長誦，陽陽自若。歸坐齋中，或自執(zhí)斧斤為沐猴百戲。又好游冢墓間，遇有塋表主名可知者，輒令左右發(fā)掘，取其石志古器，并骸骨肘脛，持為玩弄，藏之庫中。府內(nèi)民間少妻處女，微有色貌者，并即逼納。
十一年，丁所生母彭氏憂去職。頃之，起為中衛(wèi)將軍，使持節(jié)、都督、刺史如故。晉世王公貴人，多葬梅嶺，及彭卒，叔陵啟求于梅嶺葬之，乃發(fā)故太傅謝安舊墓，棄去安柩，以葬其母。初喪之日，偽為哀毀，自稱刺血寫《涅槃經(jīng)》，未及十日，乃令庖廚擊鮮，日進甘膳。又私召左右妻女，與之奸合，所作尤不軌，侵淫上聞。高宗譴責御史中丞王政，以不舉奏免政官，又黜其典簽親事，仍加鞭捶。高宗素愛叔陵，不繩之以法，但責讓而已。服闋，又為侍中、中軍大將軍。及高宗不豫，太子諸王并入侍疾。高宗崩于宣福殿，翌日旦，后主哀頓俯伏，叔陵以剉藥刀斫后主中項。太后馳來救焉，叔陵又斫太后數(shù)下。后主乳媼吳氏，時在太后側(cè)，自后掣其肘，后主因得起。叔陵仍持后主衣，后主自奮得免。長沙王叔堅手搤叔陵，奪去其刀，仍牽就柱，以其褶袖縛之。時吳媼已扶后主避賊，叔堅求后主所在，將受命焉。叔陵因奮袖得脫，突走出云龍門，馳車還東府，呼其甲士，散金銀以賞賜，外召諸王將帥，莫有應者，唯新安王伯固聞而赴之。
叔陵聚兵僅千人，初欲據(jù)城保守，俄而右衛(wèi)將軍蕭摩訶將兵至府西門，叔陵事急惶恐，乃遣記室韋諒送其鼓吹與摩訶，仍謂之曰：“如其事捷，必以公為臺鼎?！?br>摩訶紿報之，曰“須王心膂節(jié)將自來，方敢從命”。叔陵即遣戴溫、譚騏驎二人詣摩訶所，摩訶執(zhí)以送臺，斬于閣道下。叔陵自知不濟，遂入內(nèi)沈其妃張氏及寵妾七人于井中。叔陵有部下兵先在新林，于是率人馬數(shù)百，自小航渡，欲趨新林，以舟艦入北。行至白楊路，為臺軍所邀，伯固見兵至，旋避入巷，叔陵馳騎拔刃追之，伯固復還。叔陵部下，多棄甲潰散，摩訶馬容陳智深迎刺叔陵，僵斃于地，閹豎王飛禽抽刀斫之十數(shù)下，馬容陳仲華就斬其首，送于臺。自寅至巳乃定。
尚書八座奏曰：“逆賊故侍中、中軍大將軍、始興王叔陵，幼而很戾，長肆貪虐。出撫湘南，及鎮(zhèn)九水，兩籓庶，掃地無遺。蜂目豺聲，狎近輕薄，不孝不仁，阻兵安忍，無禮無義，唯戮是聞。及居偏憂，淫樂自恣，產(chǎn)子就館，日月相接。晝伏夜游，恒習奸詭，抄掠居民，歷發(fā)丘墓。謝太傅晉朝佐命，草創(chuàng)江左，斫棺露骸，事驚聽視。自大行皇帝寢疾，翌日未瘳，叔陵以貴介之地，參侍醫(yī)藥，外無戚容，內(nèi)懷逆弒。大漸之后，圣躬號擗，遂因匍匐，手犯乘輿。皇太后奉臨，又加鋒刃，窮兇極逆，曠古未儔。賴長沙王叔堅誠孝懇至，英果奮發(fā)，手加挫拉，身蔽圣躬。
叔陵仍奔東城，招集兇黨，余毒方熾，自害妻孥。雖應時梟懸，猶未攄憤怨，臣等參議，請依宋代故事，流尸中江，污潴其室，并毀其所生彭氏墳廟，還謝氏之塋。”
制曰：“兇逆梟獍，反噬宮闈，賴宗廟之靈，時從殄滅。撫情語事，酸憤兼懷，朝議有章，宜從所奏也?！?br>叔陵諸子，即日并賜死。前衡陽內(nèi)史彭暠諮議參軍兼記室鄭信、中錄事參軍兼記室韋諒、典簽俞公喜，并伏誅。暠，叔陵舅也，初隨高宗在關中，頗有勤效，因藉叔陵將領歷陽、衡陽二郡。信以便書記，有寵，謀謨皆預焉。諒，京兆人，梁侍中、護軍將軍粲之子也，以學業(yè)為叔陵所引。
陳智深以誅叔陵之功為巴陵內(nèi)史，封游安縣子。陳仲華為下巂太守，封新夷縣子。王飛禽除伏波將軍。賜金各有差。
新安王伯固，字牢之，世祖之第五子也。生而龜胸，目通精揚白，形狀眇小，而俊辯善言論。天嘉六年，立為新安郡王，邑二千戶。廢帝嗣立，為使持節(jié)、都督南瑯邪、彭城、東海三郡諸軍事、云麾將軍、彭城、瑯邪二郡太守。尋入為丹陽尹，將軍如故。
太建元年，進號智武將軍，尹如故。秩滿，進號翊右將軍。尋授使持節(jié)、都督吳興諸軍事、平東將軍、吳興太守。四年，入為侍中、翊前將軍，遷安前將軍、中領軍。七年，出為使持節(jié)、散騎常侍、都督南徐、南豫、南、北兗四州諸軍事、鎮(zhèn)北將軍、南徐州刺史。伯固性嗜酒，而不好積聚，所得祿俸，用度無節(jié)。酣醉以后，多所乞丐，于諸王之中，最為貧窶。高宗每矜之，特加賞賜。伯固雅性輕率，好行鞭捶，在州不知政事，日出田獵，或乘眠轝至于草間，輒呼民下從游，動至旬日，所捕麞鹿，多使生致。高宗頗知之，遣使責讓者數(shù)矣。
十年，入朝，又為侍中、鎮(zhèn)右將軍，尋除護軍將軍。其年，為國子祭酒，領左驍騎將軍，侍中、鎮(zhèn)右并如故。伯固頗知玄理，而墮業(yè)無所通，至于擿句問難，往往有奇意。為政嚴苛，國學有墮游不修習者，重加槚楚，生徒懼焉，由是學業(yè)頗進。
十二年，領宗正卿。十三年，為使持節(jié)、都督揚、南徐、東揚、南豫四州諸軍事、揚州刺史，侍中、將軍如故。齋后主初在東宮，與伯固甚相親狎，伯固又善嘲謔，高宗每宴集，多引之。叔陵在江州，心害其寵，陰求疵瑕，將中之以法。及叔陵入朝，伯固懼罪，諂求其意，乃共訕毀朝賢，歷詆文武，雖耆年高位，皆面折之，無所畏忌。伯因性好射雉，叔陵又好開發(fā)冢墓，出游野外，必與偕行，于是情好大葉，遂謀不軌。伯固侍禁中，每有密語，必報叔陵。及叔陵出奔東府，遣使告之，伯固單馬馳赴，助叔陵指揮。
知事不捷，便欲遁走，會四門已閉不得出，因同趣白揚道。臺馬容至，為亂兵所殺，尸于東昌館門，時年二十八。詔曰：“伯固同茲悖逆，殞身途路。今依外議，意猶弗忍，可特許以庶人禮葬?！庇衷t曰：“伯固隨同巨逆，自絕于天，俾無遺育，抑有恒典。但童孺靡識，兼預葭莩，置之甸人，良以惻憫，及伯固所生王氏，可并特宥為庶人?！眹?。
史臣曰：孔子稱“富與貴，是人之所欲，非其道得之，不處也”。上自帝王，至于黎獻，莫不嫡庶有差，長幼攸序。叔陵險躁奔競，遂行悖逆，轅袴形骸，未臻其罪，污潴居處，不足彰過，悲哉！